至9月3日下午3點,江蘇省康潤食品配料有限公司(下稱“康潤公司”)新型特大跨省產銷地溝油案的庭審,在江蘇省連云港市中級人民法院歷時兩天結束,16名被告人被以涉嫌生產、銷售有毒、有害食品罪提起公訴。

  整個庭審下來,記者注意到,被告人制販“地溝油”形成完整產業鏈,其滲透之深、危害之大令人憂慮。康潤公司的老總、被告人王成奎聲稱地溝油全部檢驗“合格”。

  地溝油生產商曾通過國際質量認證體系

  本案9月2日上午9點30分開庭。當主犯、康潤公司法定代表人王成奎在法警的押解下進入法庭,看到庭審現場連走廊都站滿了旁聽的人,王成奎下意識地擋住了臉,低聲說了句:“怎么會有這么多人?”

  讓王成奎和他的同伙們無法面對的,不僅是現場的氣氛,還有公訴人的舉證。

  據公訴人指控,2011年1月至2012年3月期間,被告人王成奎等16人,非法收購雞毛油、鴨毛油等材料,在東海縣加工成成品油,銷往當地一些個體糧油店以及安徽、四川、北京等地117家大中型食用油、食品加工企業,涉案價值達6000多萬元。

  記者獲悉,康潤公司是專業從事動物油脂、骨湯、骨油深加工的高科技食品企業,成立于1992年。值得一提的是,這家公司還曾通過ISO9001:2000國際質量認證體系。

  記者在庭審現場看到,57歲的王成奎最先到庭受審。他開始表現得“神志模糊”,對法官、公訴人及辯護人的詢問,既“聽不懂”,也“答非所問”,有時甚至爆出一些令人啼笑皆非的案外話。不過在此后的供詞中,王成奎稱開始他們的原料主要來自山東臨沭的多個企業,后來覺得成本高,轉而向一些私人收購。

  食用油、飼料用油用同一生產線

  康潤公司副總李樹圣在庭上則稱,公司早就取得了食用油以及飼料用油生產許可證和衛生許可證。但他此后承認兩種油的生產線并未分開,他說:“兩種油的加工工藝都是一模一樣的,只是精度要求不同,所以沒有固定的生產線,根據訂單來生產。”李樹圣說,公司生產的部分食用油,一般是從正規廠家購買的原料,只有部分是用小作坊的“地溝油”為原料煉制的。而對正規原料和小作坊地溝油原料的比例,他承認差不多一半對一半。去年3月份的時候他看到媒體有關新型地溝油的報道后,知道自己公司生產的“食用油”正是國家禁止的新型地溝油,于是跟王成奎商量不再生產,后來有供貨商給他打電話問是否需要進貨時,被他拒絕。

  現場曾向康潤公司供應原料的多位供貨商卻否認了被告人的說法。他們均稱自己在與康潤公司進行交易的時候,王成奎以及李樹圣向他們出示的是生產動物飼料油的許可證,而并不是生產食用油的許可證,他們在事發前一直以為康潤公司只是生產動物飼料油,而根本不知道該公司還生產食用油。而來自山東的供貨商劉某在法庭上明確表示,他供給康潤公司的鴨油,是從宰鴨廠弄來的下腳料以及鴨毛等煉制,是不能作為食用油原料的。

  為躲避監管用員工私人賬戶交易

  記者從庭審中獲悉,為了躲避政府有關部門的監管,也為了逃避日后的法律懲處,康潤公司曾通過兩名公司普通員工的私人賬戶進行交易。其中一名劉姓員工的私人銀行賬戶,僅從2011年11月至2012年2月,就與山東臨沂一名姓蔡的商戶交易22次,總金額達400余萬元。由于多數地溝油生產商是遍及各地的家庭黑作坊,生產條件臟、亂、差,生產規模小、地域分散,且多隱藏在偏遠農村或者城市郊區,有的還只在晚上生產并為康潤公司供貨,因此極具隱蔽性,政府有關部門難以有效對其監管和打擊。為了掩蓋生產地溝油的犯罪事實,在銷售的過程中,康潤公司還應客戶要求向客戶提供QS生產許可證、外檢報告、出產檢驗報告等證書。“客戶要什么證明,我們就提供什么證明。”康潤公司一名員工說。

  庭審中,鑒于地溝油的生產與銷售數量直接影響到量刑的幅度,李樹圣及其辯護人提出,檢察機關指控公司生產銷售的“新型地溝油”總額有6000多萬元,里面還應該包括了不屬于地溝油的動物飼料油、從正規廠家進貨生產的正規食用油,這些賬上都有記載,應該把這部分從中扒掉,來計算涉案總額。記者了解到,公訴機關指控江蘇康潤公司生產銷售的新型地溝油總額,依據的是對該公司往來生產銷售賬目的審計。

  法律適用依據成辯論焦點

  在為期兩天的庭審辯論過程中,控辯雙方爭論的焦點主要有兩個,一是康潤公司所用的動物原料是不是廢棄原料,生產出的食用油是否認定為地溝油。辯方律師認為,該公司收購的動物肌體僅僅是物理形狀發生了變化,但是它仍然是有使用價值的,絕不是廢物。二是在適用法律和量刑上,由于案件發生的時間在2011年1月至2012年3月,而《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檢察院關于辦理危害食品安全刑事案件適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解釋》于今年5月4日才正式實施,如果依據原來的相關法律來判決,在量刑上可能相對會輕一些,但是如果依據新出臺的司法解釋來判決,處罰措施就會非常嚴格。辯方律師認為,有新規定出臺,應當本著從輕從舊的原則處理。

  該案庭審結束后,審判長張偉告訴記者,因數額巨大,案情復雜,被告人人數眾多,法庭將擇日依法公開宣判。